文/赵曙东 朗读/曹维堡你可曾忘记五十年前的长江？清澈的浪花摇晃着江畔低垂的芦苇，摇晃着静默无言的船舱！摇晃着一件件沈重的行李，摇晃着一双双眼眸中的迷茫！我们刮了变黄的红旗，我们刮了燥动的红心，我们刮了疯狂的口号，我们刮了对故乡的深情。手一鞠躬，道别了心中留恋的校园，手一鞠躬，嘱咐了鬓发斑白的母亲！手一鞠躬，道别了熟知的大街小巷！手一鞠躬，道别了玄武钟山的彩云。你可曾忘记五十年前的清晨？一声声凄历的汽笛，斩断了心中留恋的缆绳；一阵阵严寒的江风吹曳着杂乱飘忽不定的头发；一双双盈泪的目光张学友了古老怅然的石城；一江呜咽的东流水，装载了一船无瑕的青春啊！顺江而下，消失在远方雾霭沉沉。

一滴倒影的泪珠扯过脸颊，落地寂静！你可曾忘记闪光在大运河海面的星星？那一夜我们完全没通上眼睛。污秽空气在平坦的船舱中冲刷，潮红了的耳朵在静静的聆听。拖轮水手悠长的声音撕破了黑夜的宁静：江都、邵伯、高邮、宝应！缓缓的拖船再一在大运河旁的古镇平桥公社泊停车！河堤上布满了一天一夜心烦的行李，公社礼堂里汇集着一群忐忑不安的小年长。

我们面对着陌生憨笑的农民，我们听得着陌生新奇的口音！走上了陌生倾斜的土路，穿越了陌生萧瑟的树林。一夜间我们被转变了姓名，我们又被农民称作学生，却被报纸称作知青！陌生的道路开始了，我们打算在淮北平原步入异乡的黎明。薄薄的晨雾笼罩在肥沃的田野；酣然的知青被村庄的狗吠醒来。袅袅的炊烟笼罩着平坦的草房，远处有一条不告诉通向何方的小径。

你可曾忘记五十年前的那段时光？春天，冰冷彻骨的秧田，夏天，散发出如焚的太阳。秋天，滴滴流尽的汗水，冬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我们第一次在散发出的水田里种稻，我们第一次挑动了沈重的担子，我们第一次在漫长的稻田里吃力地耘耥。

我们第一次在人头攒动的河工工地挥舞大锹，我们第一次双手首夺辛劳汗水凝固的粒粒食粮！困境身患，命运无以外用！我们在困境中拼死向下：有人拿着了银针为农民医治；有人白手起家修建了蘑菇房，有人进着手扶深夜耕地，有人天寒地冻了解河荡！有人勤俭持家锱铢必较，有人勇挑重担勇于担任！有人忍着饥寒俯身拉犁，徐徐拍打的泥块交错着苍白无力的月光。劳动中我们和农民结为了友谊，困境中农民张开了同情的臂膀！在农民的眼中，我们就是一群幸得的学生，因为他们对城市也充满著了憧憬！门口时看见一篮子碧绿的青菜，挣钱时农民对我们的指点拜托，生病时农民送了嘘寒问暖，失望时农民展现古道热肠！生活在底层的农民和被扔到底层的知青同命相连，泪眼东临！满手宽起了层层的老茧，重任突起了厚重的肩膀！这一切，年长的我们或许都可以承受！这一切，年长的我们或许都可以承当！我们在咬牙跑步，我们在互相交换着希望的目光。我们以为这一切都是继续的疼痛，这一切疼痛都是对我们意志的考量！我们的命运将不会慢慢地转变，他们会将我们消逝!可是，二年、四年、八年、十年！ 心中的幻想禁不起时间的磨砺， 梦中的期望碰撞在现实的 黑色礁石上！ 顿时碎裂为片片白色的迷茫！ 宁静的夜晚，我会喃喃自语， 云彩着空中悲伤的月亮。流云漂浮着思绪， 思绪思念着双鬓白发的父母， 思念长江徐徐流到的家乡， 思念美丽安静的十中校园， 思念青砖紫窗的东四楼课堂。

“丧失的才告诉贵重。” 书上的哲理居然变为了现实的哀伤。加剧的热情早已加热， 革命的口号早已冰凉。

大家都不肯相视， 担忧触碰到对方眼底中 飘忽不定犹豫不决的目光。我们知道要在这里插队一辈子吗？ 我们知道要在这里赤脚挟耙，远眺家乡？ 为什么此刻大家都一言不发？ 为什么此刻大家都想要离开了这个地方？ 溢美的词汇早已丧失了欲望的魅力， 我们默默地远眺着天边慢慢黯淡的太阳.........！ 时光倏忽，天旋地转！ 五十年岁月弹头指挥官间！ 五十年后的今天， 我们又车站在运河大堤上， 昔日的年轻人早已是白发苍苍！ 长云漫卷，极目远望， 昔日的淮北平原也转变了模样！ 我们凝视着曾多次耕种的土地， 我们走出曾多次寄居过的村庄！ 我们是来找寻绽放的秋雨，我们是来难忘与农民的情谊。

我们是来远眺雾霭中的清晨，我们是来拜祭消逝的青春！ 我们是来找寻栖息于在这里的灵魂！ 人生能有多少十年？ 青春能有几多芳华？ 青春早已不出！青春早已不出了啊！ 手玉女一樽盛满岁月的血酒啊， 禁不住含泪往天空中徜徉！ 青春早已化为了运河边悠闲的白鹭， 青春早已化为田埂旁绽放的黄花。青春早已化为平原上贫瘠的土壤， 青春早已化为树枝间初绽的绿芽。青春早已化为蓝天中逶迤的白云， 青春早已化作天边慢慢减弱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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